萌物雷達

「老師，給我點時間吧！」走進教室，我毫不在意大家對我、或者說我的妝扮的異樣眼光，對老師露出一個微笑：「我知道這樣的裝扮是違反校規的，可是今天開始我就不再是這裡的學生了。」

「等等！」轉頭，我才發現舉起手的居然是曾蓁蓁。「既然高采璘說『今天開始我就不再是這裡的學生了』，代表她真的要離開？」

我點點頭，讓老師把剩下了時間留給我：「嗯，沒錯。下星期一我要離開台灣，到日本留學，這段時間感謝大家的照顧。」

「理由呢？」換梁婷雪發問了，她的眼神很明顯就是在跟我說，如果我是因為方奕光，那她就踹死我。

踩著凶器走到我自己的座位，我坐到桌子上，讓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：「不是因為某個人，而是因為我想要去追逐夢想，我不會因為一個傷害我的人就要逃得遠遠的，我去日本我只是希望能讓自己的夢想成真罷了。」

環繞了全班一次，兩次，三次，那個我看了六年的男孩始終看著他的課本，就是不看我。

「我覺得喜歡一個人就是該放手讓他幸福，所以我沒有哭著求你離開她，所以我也沒打算再玩什麼偷來款曲，所以我分手。」

我看見他的手漸漸收緊，可是似乎還是沒打算轉過來看我一眼。

「我累了，所以我不想要去追逐，所以我選擇放棄追逐你，我去追我的夢想。」

他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過去和男同學聊天，可是那男同學的眼光在我這邊，我甚至聽到有女生開始竊竊私語，「這是在演八點檔嗎？」

好諷刺，可能連八點檔都不如我這戀情還曲折。

「方奕光，你不是看課本就是看男同學，課本是有比老娘好看，還是男同學？去死啦你！」忍不住地大吼，我覺得眼淚都快要潰堤了，可惡啊啊啊！我睫毛膏沒防水好嘛！

「欸！高采璘妳如果哭了，妝花了我死都不會承認妳是我生的！」抬頭看去，老爸雙手抱胸站在窗邊，一臉無奈地喊，旁邊站著的是竊笑的老哥。

媽呀，老哥拜託你，別讓我帥氣的老爸講出那種幼稚話好不好！

跳下桌子，我對全班聳聳肩：「那就這樣，我走囉！再不走妝花了你們會要我賠醫藥費的。」應該會有人大喊我的眼睛啊。

就這樣踩著娃娃鞋跑出去，我很慶幸我的腳力很好，所以我沒事，如果換個人可能就摔個狗吃屎。

「小采，從頭到尾溫宇都沒有講一句話。」老哥皺了皺眉，我跟著他望向窗戶，教室內的楊溫宇僅僅是皺眉而已。

我垂眸。「嗯，是呀。」

除了這個，我真不知道我還能說什麼。溫宇給我太多的溫柔讓我依賴，我不論和方奕光發生什麼事都是去找他，殊不知這是對他最大的傷害。

試想，如果方奕光有白目到連他女朋友怎樣怎樣都每天照時稟報，我一定受不了，除了心裡有傷害，我的耳朵也會有傷害，方奕光更別提了──他一定會被我照三餐海扁，欠打啊。

「是對妳去國外的事回不過神吧？」老哥皺了皺眉，「高采璘，妳真是個禍害，被方奕光禍害就算了，還去禍害楊溫宇！」

白他一眼，我見老爸已經慢慢往校門口移動，趕緊跟上老爸。

※

桃園國際機場──

拖著行李在前往候機室的路途上奔馳著，我拿出手機看時間，不過不看到還好，看了我倒是腳一軟，差點摔跤。

楊溫宇：『小采還沒到嗎？我已經在候機室了。』

「怎麼了？」老爸轉頭看著愣在原地的我，一臉就是妳再拖時間妳給我試試看的恐怖表情。

搖搖頭，我撥出楊溫宇的電話，邊走邊打算跟他講到底。

「喂？」電話接通了，接電話的某人似乎很愉悅。

腳又不小心拐了一下，弄得我很想揍人，「喂什麼喂！你那簡訊到底是什麼意思！」

「哦，因為我獲得許可啦，我也要去日本留學，順便跟妳做伴。」抬頭瞄了一眼前面的路，候機室就在前面，想到接下來我要繼續跟楊溫宇勾勾纏我又是一陣惡寒。

不是討厭你，只是我現在對孽緣、糾纏等詞真的是特別的敏感啊！

不過聽到他也要去日本，基於少女漫畫、言情小說對我的薰陶，我還是要應景的問一下：「你去日本……和我有關嗎？」

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，久到有一秒我想咬掉自己的舌頭，沒事什麼不問，高采璘妳的嘴是賤到一定要人家說「我因為你放棄好成績去日本」才甘心是不？

「嗯。」

「對不起。」

在聽到他說嗯的那一剎那，我幾乎是同時講出對不起。

對不起，害你放棄校排前十，跟著我到人生地不熟的國外；

對不起，每次我受傷總是朝你靠去，卻忘了你是也會受傷；

對不起，我一直都對你過度依賴，甚至在方奕光拋棄我之後，還需要你替我療傷。

溫宇，我能對你說的對不起，太多了。

我們兩個之間又陷入了沉默，良久，才傳來他的聲音，輕輕柔柔的：「高采璘，妳永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。」他講的很無奈，像是在嘆息，我幾乎可以想像他拿著手機揉太陽穴的樣子。

「當妳的避風港是我自願，要陪妳去日本也是我自願，幫妳和方奕光在一起，更是我自願。」

感覺有點鼻酸，望著他站在候機室前面看著我的身影，我問：「楊溫宇，你幫了我這麼多，你讓我幸福了，那你呢？你幸福了嗎？」

「很幸福啊。」走進候機室，看到的還是他一成不變的笑容。「我看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幸福了，我怎麼會不幸福？看到妳的笑容我很幸福，看到妳終於不用每天愁眉苦臉地看著方奕光和林鶯，我很幸福，看妳……」

眼淚終於像是承受不住重量一樣往下墜落，我掛斷手機，直接走到他面前。

「楊溫宇！你不是聖人，你不必要為我這樣做！我已經傷你傷得夠深了，夠了！我不想看到你為我委屈成這樣！」大吼著，我感覺的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們身上，還有老爸抓住我肩膀的手。

他莞爾一笑，摸了摸我的頭。「嗯，我知道，可是我也說過，這次我自願的，妳一直都沒有錯。小采，先上飛機吧……」

抬頭望了他一眼，看到他依然掛著笑，可是卻是苦澀的。

「嗯。」吸了吸鼻子，我跟著老爸還有他的腳步，踏上飛機。